“哼!不自量力!”众英豪冷笑摇头,甚至有人还在尸体上踢了一脚。
“敢在盟主面前放肆,摆明了送死!”
孟临宵看了一眼沈玉凝,后者一时有些看不透他眼底的深意,正要问,却听孟棠道:“盟主可以放开小儿了吗?”
这才发现自己还捂着小包子的眼睛,想松开的同时又不免顾虑这满目血腥。
还是孟棠抓着小包子将人扯到身边,谁知那孩子竟对周遭滚落的脑袋见怪不怪,竟是一脸的波澜不惊。
此时,众武林豪杰难得和自家盟主达成了共识:一定是衔月宗主杀人太多,当儿子的都见怪不怪了!
有邪教前来捣乱,今日的武林大会草草收场各自离去。
沈玉凝沉默的看着孟棠离开的方向,看到一朵朵血莲自他脚底绽放,直到一路远去。
她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,继而又对白禹说道:“你说,他什么时候会对我动手?”
白禹一脸悲怆:“盟主,要不,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?这江湖实在危险!”
“回哪?”
“回武林盟啊!”
“我们可以回去,我哥,还能回去吗?”
白禹听闻脸色一白,惭愧的低下头道:“属下一刻也不曾忘记要为沈大哥报仇……”
“我也是。”沈玉凝小心避开地上的鲜血,绕过搬运尸体的山庄护卫负手下楼:“我哥既因这本《先帝遗册》而死,那我便要用这本《先帝遗册》找到幕后之人。也许这人就在我们面前,我们却一无所知,甚至还在称兄道弟。”
白禹蹙眉:“盟主可有了怀疑的对象?”
“很多,”她道:“相较于敢明目张胆出手抢夺的邪教,那些藏在暗处的伪君子才更加可怕。”
“是!”
弃影楼外,各派已带了弟子离去,剩下一些江湖人士见沈玉凝出来便都围上来询问发生何事。
沈玉凝也不和他们打太极,直截了当道:“邪教行刺本盟主,意图抢夺《先帝遗册》,不过幸好,尽数被衔月宗主斩杀。”
众人连道盟主无恙就好,但人群中却有人提出疑问;“不对啊,盟主武功天下第一,为何斩杀他们的是衔月宗主?”
不待沈玉凝回答就有人替她答道:“你是傻子不成!盟主故意不出手,就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衔月宗主到底有几斤几两!正所谓,知己知彼才是行走江湖的第一良策!”
“聪明!”沈玉凝在那人肩上拍了一把:“没错,本盟主就是这个意思!”
众人连道盟主不愧是盟主,不光武功在他们之上,连聪明才智也远超群雄,简直十分值得钦佩!
沈玉凝也觉得自己智慧超群,但不知为何,她总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孟临宵这个人。
回想那日白露厅初见此人,她竟有种无来由的惊艳。
明明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,闹到最后却好像成了英雄惜英雄?
“他到底什么时候动手?”回到无垢山庄的小院她还在思索这个问题。
往窗下的竹榻上一躺,沈玉凝随手摸了颗枇杷把玩:“白禹你说,这衔月宗千里迢迢来到无垢山庄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吧?”
“盟主您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,试问,谁又是真的想参加武林大会?”
谁不是为了《先帝遗册》?
“可我不让他参加武林大会他就失去了争夺《先帝遗册》的机会!那他怎么不杀我呢?杀了我就能抢走《先帝遗册》了啊!”
白禹听闻一个激灵,忙道:“盟主,您怎么还盼着他动手啊?方才你也看到了,衔月宗要杀人那是真的杀啊!”
“本盟主还怕他不成?”
“盟主……”白禹叹道:“您是不是忘了?您不会武功啊……”
沈玉凝直接将枇杷丢给他:“用不着你一遍遍提醒!吃你的枇杷吧!省的跟着本盟主有了这顿没下顿!”
“嘿,盟主要是真心疼属下,涨涨月钱才是最要紧的!”
沈玉凝劈手要夺回枇杷白禹连忙躲开,随即啃了一口,笑的一脸憨厚。
说实话,沈玉凝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不会武功。
她爹是盟主,她哥是盟主,她怎么可能不会武功?!
所以她十分怀疑,一定是五年前那场大病叫她忘了自己的绝世武功!
她曾一度想要跳楼、跳河、跳悬崖来逼自己在危机时刻激发本能,哪怕不能使出绝世武功,会飞檐走壁也行啊!
但一次次,要么被白禹声泪俱下的拦下,要么就是他哥乘风而来救她小命。
她哥因是盟主之子自幼就在江湖上众星捧月,又因在习武方面堪称旷世奇才,多少有些眼高于顶自命不凡。
但唯独对这个妹妹,那是捧着怕丢,含着怕化。
每次救完人还得绞尽脑汁的哄,一口一个妹妹仙姿佚貌学那粗鄙功夫作甚?多亏妹妹没习武,否则妹妹就是武林盟主!
她哭着鼻子求这个武林盟主教她武功,哥哥犹豫再三,终于道出实情:“其实……你早就过了习武的年纪,再也入不了门了……”
后头就是他这个武林盟主被自家妹妹追着满街打,却是连轻功也不敢用。
“小时候我爹为什么不教我武功?”
因这个未解之谜,沈玉凝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。
白禹囫囵吃了枇杷安慰她:“当然是老盟主心疼您!若非有盟主之位要继承,老盟主甚至不舍得沈大哥去习武呢!”
沈玉凝再次无语的看他一眼:“对了,秦刚烈怎么会在衔月宗?”
“这还不好猜?看她和孟宗主关系亲厚,定是红颜知己,女未嫁,男丧妻,何其般配!”
“也是……”
“盟主,”白禹又委屈巴巴道:“您下次能不能不要再直呼秦姑娘的大名了?您既知秦姑娘最恨别人叫她全名您还故意这么招惹她,这不摆明了要给属下找麻烦吗?江湖已经如此危险,万一再被她……”
“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哥,”沈玉凝低声道:“我哥素来喜欢玩闹,以他的脾气定要叫一叫秦刚烈的大名好将她惹毛了再哄人开心。”
话音落,白禹也不由红了眼眶。
“沈大哥确实会如此,盟主英明……当年沈大哥游历江湖的时候风头无两,多少女侠对他又爱又恨!只是……”
只是天妒英才,因为一本《先帝遗册》而叫他就此陨落!
白禹狠狠擦了一把眼角的泪:“盟主!咱们一定要找到幕后指使,为沈大哥报仇!”
“嗯……”
想到哥哥沈玉凝也是鼻头发酸,她翻了个身看向窗外,天阙山连日阴雨,难得有今日这样的好天气,晚霞熨着天际倍感服帖。
这几天,该她认识的不该她认识的她也都认识了,随着武林大会接近尾声,相信该暴露的人总会暴露。
只是,如果大哥的死真和衔月宗有关,她面对孟临宵又能有几分胜算?
“盟主!”院外进来个山庄小厮,站在廊下便看到靠在竹榻上的她,一脸笑盈盈道:“我们庄主说大公子回来了,特在前厅设宴请盟主前去赴宴。”
无垢山庄的大公子江啸谷,也是她此来山庄的目的之一。
“告诉你们庄主,本盟主定会如约出席。”
“是!”
小厮刚要告退,她又拍了拍窗框:“还有何人赴宴?”
可千万别再跟那日在白露厅一样请上一群三教九流,那她宁愿不去。
“别的小人不知,庄主只叫小人来请盟主和孟宗主。”
沈玉凝立时坐起来看他:“孟棠?”
“是!”
好啊,真是想什么来什么,江不沉既创造了机会,她就不信孟临宵不动手!
沈盟主大喜过望:“快去请!”
小厮一头雾水,一边告辞一边狐疑忖度:都说盟主和宗主情谊深厚,竟是真的!
小厮一走沈玉凝就忍不住的搓起了小手手,直接从竹榻上蹦了下来。
她道:“白禹,给我脱衣!”
白禹面颊一红:“盟主,你我虽关系匪浅,但到底男女有别,还是……”
“你给我装什么装!”
将人拉至屏风后头,白禹将她的外裳脱下。
只着中衣的沈玉凝,背上,腕上,连带腰间腿侧都缚有机关暗器。
以皮革缠缚,冷铁锻造,虽精致小巧但有也有棱有角,将她许多部位都磨出血色。
白禹见状有些心疼:“属下帮盟主拆下来涂点药吧。”
“不是让你拆,让你查一下机廓有没有问题,方才在弃影楼用了一枚暗器,补上。”
言罢从暗器盒中拿出一颗像石子的小铁块递给白禹,白禹接过却有些犹豫。
“衔月宗应该不会在无垢山庄做什么吧?山庄住着不少武林英豪,天阙山下还聚集着各门各派,他就算有命做也无命回啊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,是敌非友,总归要有些准备,再者说来,江不沉也不完全可信,说不定他也盼着我和孟临宵打起来好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白禹沉默的将她身上的机关和袖箭紧了紧,机关棱角碰到已经磨破的地方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,不待白禹说什么她便振衣穿戴妥当。
赴宴好,和孟临宵一起赴宴更是好上加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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